寂浅

给我爱的他们写一点故事

【代号鸢】一些现pa

*傅融×广陵王,第二人称视角

  

 傅融是作为秘书被招聘进广陵公司的,你原本寻思着刚毕业的大学生经验少点便少点,至少胜在便宜。当时你的公司刚刚起步,随便挑出一个人都要身兼数职,每一笔钱都得精打细算。

 可谁能想到,以为自己招的个吉祥物,来的却是神兵从天降。满纸赤字的财政报告经他的手里拆东补西,竟能将补齐亏损,还谈下两个商务合作,端茶倒水小助理摇身一变,成了指点江山天才军师。

 你看着青年半月没回他的出租小屋,天天陪着你在公司开小会到半夜,终是于心不忍,感觉自己特像新闻里被告上法庭的黑心老板,让人家打十份工拿一份钱。

 如今数年已过,公司早就挺过了最难的时期,已经能稳步运行,总裁办公室扩大了一倍,但秘书仍然还是那个秘书,是唯一能和你共享办公室的人。

  

 傅融刚来的时候还是个像模像样的应届毕业生,头发不长不短,略微修剪一下都能作为小偶像上舞台,他长得俊俏,总是会在公司KTV团建时被撺掇来上一段。

 大部分时候他会饮上半杯果酒礼貌回绝,有时候你玩尽兴了,会跟着一起起哄。

 你平时待员工没什么架子,但大小也是一个老板,傅融不好拒绝,三两下之后只能面无表情地接过麦克风。

 傅融不爱听吵闹的流行音乐,选择的都是悠扬经典的老歌,极偶尔几次里,也会不经意间点上一首男女对唱的情歌,将另一只麦克风递给你。

   现在的傅融还是会经常臭着个脸,不同的是作为公司二把手的他,已经成为实习生口中的可远观而不可近赏的高岭之花了。

  

 傅融头发很长了,散开之后能垂到腰际,事实上你怀疑自从认识他之后,就没有一把剪刀碰过除刘海以外的头发。

 傅融对头发的保养有他自己的一份执着,且不说对于洗发水品牌的要求,他惯常爱扎高马尾,并且只用与头发颜色相近的深紫色发带。

 你没这些讲究,常常就是左手带只奢侈品牌的女士腕表,右手圈一个路边地摊上三元五只的黑色发绳。

 在某一次临开会时,你发现自己右手腕空空如也,才想起来昨天发绳断了后忘记带只新的,正想出门问阿蝉借,傅融叫住了你。

 他从自己抽屉里取出备用的发带,示意你坐下,替你扎了个不高不低的马尾。

 你开完会之后就直接回家了,洗澡前对着镜子才发现忘记将发带还给傅融了,你尝试了几次用发带束发,无奈发现自己怎样都无法扎出像傅融一般漂亮的马尾,最后只能继续在手腕上备着发绳。

 傅融的发带被仔细叠好,放在梳妆台上,睡了一觉起来你忘记了这件事,傅融大概也是忘了,直到现在,都没提过这件事。

 傅融刚毕业时,住的是个离公司近的地下室,后来薪水一涨再涨,终于租到了一个老旧小区一室一厅的房子。

 近几日,你发现他总是会在午休时或下班后消失不见,还经常问你些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

 你问他出什么事了,他沉默半晌,问到:

 “你喜欢狗吗?”

 你其实挺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小时候寄居在母亲朋友家里,他家养了不少鸟,你负责喂养的那一只比其它鸟胖上了一圈。

 傅融告诉你,公司楼底下有一只白色的流浪狗,很是亲人。他在网上发了帖子,好几日也没人来认领,出租小屋里不准养狗,风吹日晒的,怪惹人心疼。

 最后你收养了那只狗,你们给它起名叫飞云。傅融平时花起钱来抠抠搜搜,倒还给飞云买了不少进口零食和玩具,不出两个月,飞云就被养得白白胖胖。

 你和傅融看着胖成球的飞云一阵头疼,商议最后,决定增加遛狗次数,你负责晨跑,他负责夜跑,一段时间之后,飞云没瘦多少,你和傅融倒是天天在朋友圈步数排行榜里争第一。

 傅融不是本地人,连员工档案上都只填了个模糊的省份,这些年里,没有因为家事请过一次假,甚至没有回过一次家。

 你猜这其中有隐情,你的分寸感一直把握地很好,不该问不问,况且这座城市里从来不缺又秘密的年轻人。

 你也有秘密,或许不能说是秘密,只是在心里藏得太久,有时候连自己都不记得了。

 你其实是一个很怕孤独的人,可你是一个很孤独的人。

 在公司里有那么多交好的同伴,却没一个等着你回家的人。落地窗外的万家灯火映于眼底,身后从来都是空荡荡的。

   你曾经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下去,可后来有了飞云,有了一起回家的人。

 傅融每一日都要来见飞云,遛完狗之后来你家休息片刻再独自回家,有时候工作忙,就会一人一台笔记本电脑继续处理公务。

 你在冰箱里准备了好些两人喜欢的饮料,也备了一些蔬果——傅融厨艺很好,工作餐不好吃时,老板和秘书吃个宵夜,也不过分。

 你在某一年除夕的早晨问起他,要不要一起过年。傅融说可以,如果老板会给最佳员工包个红包就更好了。

 你还是笑着说一声财迷,答应他一定会有的。

 那一年的新年你们是一起过的,傅融带来了很好的酒,你也开了家里珍藏的红酒。

 最后二人都醉得有些神志不清了,飞云已经枕着傅融的腿睡着了。你靠在沙发上,意识模糊地问他明年也可以像这样吗。

 酒醒后早就不记得答案了,但你猜他一定答应了,因为以后的每一个节日,都有人带着礼物如约而至。

【代号鸢】当哥来绣衣楼之前

   *周瑜广陵王兄妹亲情向

   *傅融含量高,有周瑜×小乔

 傅融最近收到自家楼主从江东寄来的一封信件,信的开头写着的是最近有新人加入绣衣楼,还请傅副官帮忙安排一二。

   本来这也能算副官职责范围之内的事情,但当傅融展开信件,看着两大页纸上满满当当的内容,只觉得自己两眼一黑。

   新来的这个人,要求房间向南,通风,干燥,如遇梅雨季节要有防潮处理,房间最好大一点,至少能放得下十几个大箱子,当然实在放不下也没办法,他可以搬到广陵王府里面。

   最最重要一点——这里还是蘸了朱砂描了红圈的,房间位置要离小乔淑女不远不近,让人家开窗就能听到随风传来的琴音,又要保持一定的距离感,勿使人生防备之心。最好离楼主书房也近一点,如果出门就是便更好了,他与楼主在公务上多有相谈之处,距离远了会耽误事。

   傅融一路锁着眉头看下来,只觉得当年皇帝来都没如此大阵仗,不说还以为是来了个新楼主。


   “我说,新来的这个人是何方神圣?事真多。”

   “别提了,江东的中郎将周瑜,他是我哥,亲的,昨天才认的。”

   心纸君里传来楼主气若游丝的声音,显然是刚经历过一场身体和心理的双重震惊。

   “......”

    “在听吗傅融?就照信上写的办吧,他在江东的公务繁忙,绣衣楼的事情先别排给他了,许一个闲人之位便可。”

    “您对他倒好,你的副官整日操劳,已经快老上十岁了。”

   “别啊傅融,你听我说,把我哥哄好了,再等我去孙氏周旋一番,这江东的主,咱就能做了,待到江东广陵结为同盟,与哪方势力还能没有一战之力?等到咱把广陵的势力范围再往外扩充一圈,傅副官啊,升职加薪不在话下啊!”

   “......我知道了。”

   傅融放下手中的心纸君,尽管心里清楚这只是自家老板给画的无数个大饼之一,副官的使命还是让他在绣衣楼上下勘察一番,照着信上指示给素未谋面的“楼主亲哥”找个住处。


   “傅副官。”

   在傅融第五次经过小乔房间门口时,被鲁肃开口叫住了,回头一看,鲁肃身后跟着陆逊,陆逊背后藏着仲谋尚香,楼梯拐角处还有一个抱着书简探头探脑的严白虎。

   “额,那个啥,傅副官啊。”

   鲁肃眼神飘忽不定,支吾半天斟酌着措辞,最后还是顶在多人的眼神压力之下勉强开口。

   “乔女公子是我们江东中郎将的未婚妻,他二人已经快成亲了,您这般......可是不太妥当?”

   “???”

   “!!!”

   “......”

   傅融看着鲁肃谦和礼貌又藏了暗刀的微笑,再看看陆逊孙权快蹬出火星子的眼睛,最后瞧见孙尚香严白虎一脸吃到惊天巨瓜的激动表情,只觉得自己薪水没涨就先要处理一堆麻烦事情,当真亏得很。


   傅融将一行人浩浩荡荡带到了议事房,路过时被不少绣衣中人看见了,引来一阵议论纷纷,傅融只当都是自己人,也懒得过多解释了。

   “所以明白了吗?这可都是你们中郎将提出来的要求。”

   傅融将信纸平铺在众人面前,周瑜的要求一行行一列列呈现在大家面前。

   “你们对他熟悉些,可知楼中有如此一个地方?”

   “这可是......真有公瑾的风格啊,公瑾对乔女公子当真情根深种......呜呜呜......”

    “好了。”

   陆逊顺手递来了一盏空茶杯,只当没听见鲁肃后一句里带上的哭腔。

   “傅副官莫要忧心,我们都来帮着点吧。”

   有了江东人士相助,周瑜那两页长的繁复要求基本都能解决了——毕竟在江东十几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他们早已习以为常了。

   等到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需要采买的东西也列出了单子,傅融站起身来揉揉久坐到酸痛的腰,准备向众人简单表示谢意后便下班回家。

   不曾想议事房的门被大力撞开了,吕蒙抄着大刀闯了进来。


   “仲谋尚香!伯言!子敬!你们没事吧......埃?”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傅融看着倒了一半的门和门内其乐融融吃点心的众人只感觉眉心突突跳。

   “我刚出完任务回来听说傅副官把江东来的密探全给关着了还说什么广陵要和江东开战呢......这这这不是真的吧?”

   “是真的,江东已经要是广陵的了,不服去找楼主。”

   傅融面无表情地拨弄算盘。

   “修门二十钱,记得赔。”

  

  

有的哥写着写着人就不见了

【代号鸢】猎物

*傅融×广陵王

*与游戏内剧情无关


   傅融对广陵王最初的印象,是在一片火海之中。

   黑衣男人护着他,穿过沦陷在大火之中的王府,身侧是无数倒下断檐和持刀刺客,哭喊声消散在耀目火光之中,从强到弱,最后归于死寂。

   傅融只当看不见,他心里明白得很,要是在这里露了一丝怯意,就相当于对那个男人坦白说自己只是一个不堪大任的废物,在这个没有一丝温度的家里,成为弃子,往往会有着最可怕的结局。

  

   男人带着他,七弯八拐后停在了一间卧房前,大概是因为房间靠里或者做过特殊处理,府内大火并未燃到此处,木门紧闭着,从里面插上了栓。

  “啧。”

   男人抬手叩门,门内无任何响应。

  “阿懿,这时候你会怎么做?”

   傅融从腰侧抽出短刀,这是男人来之前留的,刀身很小,不比成人手掌大,刀尖却很利,男人曾经当着他的面,用这把刀杀了一个任务失败的下属。

   傅融双手持刀,用尽全力刺进门内,可惜到底年岁小力气也小,只能在木门上刺出一个不深不浅的印记。男人俯身看了片刻,最后留下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啊,小阿懿。”

   男人接过短刀,只使了个巧力,便旋开了房门。

  

    屋内一片漆黑,男人好似在转瞬间便能适应,他带着傅融往前走。傅融还未练出夜视的能力,只能跌跌撞撞地跟上前去。

   男人忽地停住了,傅融险些撞上。

  “安静点,小阿懿,别惊到了我们的猎物。”

   右侧的书桌之下,隐约闪过几点寒光,男人从怀里掏出火石,点亮了书桌上放着的烛灯。

   灯亮起时,傅融这才看到藏在书桌之下的是谁,那大概只是广陵王府中最普通的一个侍女,没见过多少世面,做着些粗使活计,拿着点不多不少的月俸。

   瞧瞧她吧,现在已经被吓破了胆子,整个人都在不自觉地打着颤。绾头发的素钗攥在手中,把手刺出血了也浑然不知,泪痕布了满脸,不大的眼睛瞪着他们,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哟,没用的猎物,连小孩儿都能杀掉。”

   “你说是吧,阿懿。”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将那柄刀掷下,傅融上前一步,弯腰拾起。

   “王爷,王妃,还有刚出生的世子在哪里?说出来,饶你不死。”

   侍女摇头,大概是已经说不出话了。

   “不知道,还是不肯说。”

   男人等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等来,他有些不耐烦了。

   “阿懿,动手。”

   侍女突然发出声震天的尖叫,刹那间如有神力相助,她抓起手中素钗,向着傅融方向刺去。

   然而没迈出两步,就颓然倒在地上。

   傅融还保持着持刀的姿势,是男人动的手。他只是用书桌上摆放着的一只湖笔,就将精神紧绷到极致的可怜侍女砸到昏死去了。

   男人冷眼看了眼傅融,上前将侍女手中的素钗踢开。

   “废物。”
   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阿懿,上前来补一刀,心脏的位置在哪,应该是不需要我再教你了。”

   这次是命令的语气,傅融不敢违背,如果不顺着这个男人的意来,下次刀尖对准的,可就要是自己了。

   利刃刺下,血如红花绽于胸前,侍女彻底没了气息。

   男人冷哼一声,开始满屋子找什么东西。没有男人的指令,傅融不敢动弹,只能守在尸体边上候着。

  

 “阿懿,过来。”

 男人拉开床上的帷帐,寻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傅融走上前了,看清楚了床中央的是什么东西。

 一个裹在襁褓之中,睡得香甜的孩子,火光与鲜血不近她身,她只是沉睡在自己的安稳世界里。

 男人伸手探探孩子的鼻息。

 “还活着,大概是被用了药。”

 “要杀了她吗?”

 傅融开口说了这个夜晚的第一句话,他本来就是个沉默寡言的孩子,男人也不需要一个没用还多话的小孩跟着。

 “不,她还有用。”

 男人将傅融拉得更近,近到傅融连婴儿微翘的眼睫毛都能看清。

 “阿懿,你要记住她,她是你的猎物,是你一辈子都要追逐的猎物。”

 像是怕惊扰婴儿安眠,男人的声音低了下来,眼神里流露出来的贪婪和兴奋却是藏不住的。

 “再等几年吧,等到猎物长大,等到再没了存在的价值,你就杀了她,杀死她的一定会是你,阿懿。”

  

 窗边传来声响,男人起身推开窗子,一道白光破天而出,驻扎在城内的军队也呼啸着赶到了。

    “走吧。”

    男人牵起傅融,越窗离去了。

  

  

彩蛋是傅副官时期

【代号鸢】成王

 *傅融×广陵王

 *广陵王已登基,无任何史实考据


   皇宫的地牢里,阴暗又潮湿,傅融散着发,蜷在一片黑暗之中。

  

 自从绣衣楼联手隐鸢阁破了里八华之后,他这个锦衣披身的家主就从云端落入尘泥,目之所及唯石墙铁柱,身之所处唯污脏草垛。每日里唯一一点乐子就是数着两餐的清水白菜,算着日子又去了一天。

 开头几日他还想着广陵王何时能来见自己,这笔经年的烂账如何才能算清,但清水白菜数过了半个月,也没见着往日上司的影子。

 想来也是,落在广陵王手上的叛徒和俘虏千儿八百都算少的了,她有的是成大事的野心,也从不缺衷心下属,又怎会将自己拘于旧日,念着往日里那点点情愫。

 曾经的副官傅融,如今的里八华司马懿,在她心里大概早与路边濒死野狗无异。拿清水白菜拖着命,哪天撑不过去了破草席子一裹往乱葬岗里一扔,还省得碍眼碍心。

 但傅融不乐意死,他总是觉得活过一日便是一日,万一哪天广陵王午夜梦醒,想起来牢里还有个喘着气儿的故人,能来见上一眼,也是好的。

  

 广陵王率兵攻进里八华的大本营时,没留一点谈和的余地。

 火箭延着风的轨迹斩断无数房檐,火海中,绣衣杀手如鬼魅般现身,赤红的火映着殷红的血,朝夕之间,大厦已倾。

 傅融站在司马家祠堂之前,象征家主的剑就在手中,明知无力回天,该做的应是自刎于此,可心中的火苗仿佛灼烧着他的大脑,燃明了一些早已压制住的念头。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是谁将这里变为人间炼狱,但可笑的是如此灭门之仇,里八华家主却恨不了她。

 广陵王的名字,广陵王的小像,广陵王爱的零嘴,傅融在无数个深夜里描写了无数次,尽管最后的结局都是覆于火盆,但这样一来,也勉强能算是她陪着自己走过了漫漫长夜。

 祠堂外传来脚步声,一些蒙尘的记忆恍惚间跃于脑中。

 “哟,好久不见啊。”

 傅融回头,是天蛾和阿蝉,曾几何时,还是一同共事的同僚。天蛾还是一张讨喜的笑脸,阿蝉则略显警觉,蝉翼刀已出鞘半截。

 “楼主要见你,她说如果你不来,也不介意见你的尸体。”

 像是要表示自己并无恶意,天蛾收敛武器,摊开双手,又上前一步拦在阿蝉之前。 

 傅融苦笑一声,扔掉了手里的剑,广陵王要见自己,这可真是一个无法拒绝的要求,哪怕是成王者对败寇的审判,也只能认了。

 但是天蛾骗了他,囚车一路行到了洛阳皇宫,昔日家主成了囚犯,别说广陵王了,连寸光都见不着。

 傅融渐渐开始懒得算日子了,有水食便吃,无事做便睡,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乐意想。反正自己邋里邋遢成了个鬼样子,当家主这些年养出来的贵气是散了个一干二净,广陵王就算要见自己,自己也没脸去见她。

 地牢里终日都是死寂的,连狱卒都及其少见。某一天里,记不清脸的狱卒搬来一大桶水,又点上了能熏死人的香。

 “把身上的味儿洗洗,陛下来了,可别冲撞了。”

 傅融无所谓是谁来看他,皇帝而已,谁还没做过一个登上龙椅的春秋大梦呢?他将脸浸在水中,企图将身外嘈杂隔绝在水面之上。

 没几息之后,一道大力扯过他的肩膀,傅融无力反抗,顺着来人的劲儿瘫在了地上。

 “可别死了啊。”来人在鼻腔和胸腔处挤压片刻,却是天蛾的声音 

 “楼主来了。”

 绣衣楼从不以爵位相称,他们所认的楼主,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

 傅融挣扎而起,眼底映入明黄和龙纹,抬眼而上,是熟悉却疏离的脸。

 天子是她。

 描绘无数次的小像与眼前人相交叠,似像也不像,他笔下的她总是笑得或温柔或狡黠,偶尔的王爷派头在面对属下时也会收敛威严,她对自己人总是极好的。

 而他是阶下囚。

 面前的女子不再刻意扮成男儿身,尚衣局为女帝新制的龙袍改了少许版型制式,一身锋芒尽数显露。

 女帝挥手屏退众人,只留天蛾在十步之后。

 发上的水渍还未干,遮住了大半张脸,傅融不想撩开头发,他害怕她见着自己这副鬼样子。

 他以为的再见会是两军对阵,是里八华家主与广陵王各为其主效力,是彼此之间运筹帷幄,相互揣测。哪怕结局终是一死,便也是个痛快。

 绝不会是如今这般,一方高高在上,一方低入尘埃。

 “曹氏已伏诛,里八华已灭,你待如何?司马懿?”

 傅融嘴唇颤抖着,司马懿这个名字从她嘴里说出来,竟如尖锥入心,血气入喉。

 “但求一死。”

 “准。”

 女帝扬手,天蛾不知从哪里呈上了鎏金小盏,里面盛着无色无味的液体。

 傅融不畏死,他也知如今只是苟延残喘,想着终是一死,索性直勾勾地看着面前人,似要将这逝去的几年一并补回来。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愿来生只做傅融,常伴楼主身侧。”

  

彩蛋补个HE

【代号鸢】里八华

*傅融×广陵王

*傅融=司马懿=里八华少主

*第七章时间点,与游戏内剧情无关

 翳部张仲景嘱咐广陵王,傅副官余毒未清,需得静养。广陵王寻了王府中最清净的别院,又将不知何年何月陛下赏来的一堆绫罗锦缎不要钱似的堆满了那间小屋。

 傅融就是在这样一片绵软中悠悠转醒,睁眼瞬间恍如浮于云端,竟思考起了那张睡惯了的硬板床此在何处。

   向南的窗子只虚掩一半,清寒的月光映了半室华珍,傅融忍着腰腹的疼痛撑起身子,与自己身上盖着的四爪夔龙面面相觑,脑里已划过堆了满箱的白银币。

  

   “你醒了。”

   在月光照不到的角落,传来低沉熟悉的问候,接着又是一声青瓷瓶砸到软枕的闷响。

   傅融不语,沉默地旋开软木塞,倒出一粒深褐色丸药,不需任何水食相助,仰首间便服下。

   “隐鸢阁的大夫有几分本事,将我的毒已经去了七八分,需得防范。”

   黑暗中的人走到了正堂月光之下,宽大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腰侧剑匕却丝毫未掩锋芒。

   此人便是城下刺杀广陵王的杀手,也是里八华最出色的刺客之一。

   这人应该跟司马家沾了几点亲,记忆中的长辈曾经跟他说过。可惜自己这些年极少回家,脑子里装的事情多了,遗忘的东西便也多了。

 有时候傅融也会怀疑,到底何处才算自己的家?是与他血脉相连但冰冷黑暗的大宅,是四面漏风最后燃于火海的小屋,还是这些年委身的广陵王府。

 “家主吩咐,广陵王不能留。”

 傅融将空了的瓷瓶掷向刺客,刺客扬手接过,起手瞬间兜帽落下,露出了如月光般寒凉的眼和深紫色的发。

 “你走吧,这还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家主吩咐,若少主已失本心,即刻带回里八华。”

 刺客背窗而立,这间屋子的窗后是一片荒废的田地,平日里少有人烟,傅融也不敢断言窗后是否藏着更多“自己人”。

 “广陵王还不能死,我也还不能走。”

 傅融胸腹处的绷带渗出了些许血迹,大概是刺客的话激起了白日里那一瞬间绞痛,牵动了未好的伤。

 刺客叹了口气,连眼里都带了些怜悯。

 “您失言了,不知道吗?”

 “聪颖如广陵王,她的绣衣楼里有卧底这事,大概早就听闻过些许风声了。”

 “你真的还藏得住吗?”

 “若身份败露,你还走得了吗?”

 一字一句,如碎石叩击,傅融掐指入肉,呼吸渐重。

 刺客漠然看着,还好今夜无风,吹不来荒地里躺着的被一刀毙命的尸体味儿。

 “走吧,家主已和曹操谈成了盟约,离了王府当回少主,人人尊你重你,何苦在这受人差遣。”

 “何人尊我重我?你不妨去问问家主,我在他眼里和随意驱使的狗有何区别。”

 “那有怎样?家主能有几年活头,里八华终归还是你的。

 “你留在这里,又能得到什么呢?”

 傅融环视屋内,御赐的华珍置了满室,可这都不是他的。先帝爱重广陵王,好东西如流水般从皇宫运来王府,甚至大多数都经过他的手,可广陵王从来不是穷奢极欲之人,这类物拾向来只有库房吃灰的份 。

 或许在广陵王心里,也不认为这些东西属于她吧。

 自己能得到什么?

 当年只身入王府,在深黑的夜中送出的一封封密信,还可以说是为了得到家主的信任,为了证明自己可堪大任。

 可如今他愈发憎恶自己,那体内留着的血,像极了深夜的黑。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只是傅副官,一辈子屈于楼主之下,做她的“鹰犬”她的“利剑”也无妨,只有一室陋居安身便足够。

 至少这样可以在与她并肩而立的时候不会生出半分自行惭秽,也不会忧心付予真心的朋友会死在自己的刀剑之下。

 或许真的该走了吧,在真相被撕破之前,留“傅融”这名字一个干净。

 窗外传来喊声,还伴着船鸣。

 还算安静的王府突然间炸了锅,断断续续的有“江东”,“楼主”的动静。

 刺客轻啧一声,江东船今晚夜袭广陵,里八华早已得到消息,广陵刚出狼穴又遇虎伏,恐凶多吉少。

 “走。”

 刺客言简意赅,想强行带走少主。

 “滚。”

 傅融从枕边抽出环首刀,刀刃朝着刺客,眼神像淬了冰。

 “或者死。”

 刀刃往前一寸,碰上了刺客伸来的手。

 门外动静愈发大了,有脚步声走向院子,刺客无法,只得掩上兜帽,越窗而逃。

 傅融松了口气,脱力般瘫在软枕之上,方才的强行用刀已近力竭。握刀的手发着颤,刀跌落在地上,一声脆响划破寂静。

  



【代号鸢】七百妃子

*傅融×广陵王

 相传广陵王有七百个妃子,府内后院处处莺歌燕舞,珠围翠绕。

    又有传闻曰广陵王早已心许一人,对如云美女皆视为无物,甚至夜夜息于书房,婉拒了妃子们送来的所有补汤和香囊。

   

   “这是这月府内的开销,这是那群女孩子们的户籍信息,还有这些,是绣衣楼这月处理的事件安排,你看看。”

   副官傅融手持账册,抬手将一指厚的明细递于王爷面前。

  “咳咳......”账目被一页页翻动着,未过半数便被王爷发颤的手撕裂了一小到口子,副官见状不无心疼,上前一步收过账册,将其拢于怀中。

    “简单来说,”傅融将纸上褶皱抹平整,这上面的每一个数字都早已被他刻入脑中,账目不必翻到最后,就能脱口而出的一长串数字。

   “本月支出是王爷您俸禄的十倍,我已从绣衣楼拨了一部分银子补王府中的亏空,管事一个月找了我三十次,其中十次是因为您的妃子吵着要见您,十次是因为又没钱了,还有十次向我送来了您爱妃给的小玩意,我都检查过了,大多数是些手工制品,没藏暗器没藏毒,我给你收在库房了,您要是乐意看看可以随时去。”

   “就这些了。“

   傅融合上账册,抬眼看了伏于桌上的广陵王。平日里英明神武的上司此刻脸上尽是愁云惨淡,镶着银丝线的亲王袍一半搭在身上,剩了一半垂在地上。未束的长发遮挡了大半张脸,倒是掩去些算不上好的脸色。

   “您准备怎么办?我说的是那些姑娘,王府养不了多久。”


   傅融犹豫片刻,还是上前收过王袍,将其盖在王爷身上。近几月来京城和封地皆有所动荡,王爷已有半月未着家,绣衣楼的灯火终日不灭,在无数个日月轮换中见证着殿下的案牍劳形。

   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王爷平了山匪患,安了天子心,却没想到被自己人惹上个大麻烦。

   崔烈不知从哪个见鬼道士那里听说了广陵有天子气,火急火燎地寻了一堆漂亮姑娘安置在王府,美名其曰为殿下选妃,家里有了贤内助,殿下也好早登大宝。

   这一来可差点没给王爷吓死,虽说亲王家里有几个妃子不算稀奇事,但如此大张旗鼓地选妃,还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可是置全家性命于脑后啊。

   广陵王一气之下罚了崔烈半年的俸禄,吩咐人看着,敢说一句不该说的话就罚一顿板子。堪堪压住崔烈的心思之后,又骑飞马疾驰皇宫,本意是向圣上解释误信流言蜚语,却被陛下调侃“若是你想要这位置,朕让你便是,不过你那群妃子是怎么回事......”到最后还被灌了一坛子酒,早朝上讲了什么是一个字都没记住。

   好在自己有个靠谱副官,看着满室的莺莺燕燕,也只是嘴角抽了抽,任命地去调查姑娘们的身份,毕竟像王爷这样的人,最忌讳的就是有身份不明之人,查明了底细,也好将姑娘们安全送回家。

   可最后的结果却出人意料,除了一小半姑娘有家可回,大多数要么是因为家里穷,被自家父母用银子换了,要么就是受不了自己逃出来的,也不知道崔烈从哪里找来的这么多人。

   没办法,无家可归的姑娘入了王府大门,做王爷的更是没有道理将人家赶出府门,还只能好吃好喝养着,为了姑娘的名声着想,自己索性暂居绣衣楼,反正公务在哪里处理都是一样,楼里办公,还有个副官可以随时使唤。


   “我都查过了,身份还算是清白,你要是乐意,就差人培养一下,不管以后是有实力入绣衣楼,还是去大户人家做侍女什么的,总还有一条路子能走,也不至于被崔烈的鬼话骗进来。我记得广陵在其他地方的产业有缺人的,让她们去试试也行。”

   “虽然您答应的奖金已经拖了三个月了,但看在房东给我租的房子降价了的份上,我答应您还可以在拖我三个月的奖金。钱的事也不必太担心,毕竟大小也是一个王府,还能再养一段时间,只是需要您跟姑娘们说清楚,您可以养的并不是王妃,而是有实力能为你所用的自己人。”

    “那就照你说的这样办吧,”广陵王从一滩公务文书中抬起头,拿起一边的早已成空的茶盏,傅融好似轻叹,伸手递来还温着的一盏茶。

   “多亏有你啊,傅副官。”

   “为了我拖欠半年的奖金着想,还请您照顾好自己,明天回趟王府吧,你跟姑娘们把事情说清楚,总能有办法的。”

   

  

【代号鸢】傅融

*第一人称乙女向

*一点脑补初遇,和游戏内剧情无关

  

 傅融能成为我的副官,完全是阴差阳错之下的事。

  

 那年父亲离世,为稳住偌大家业,共守刘氏江山,我女扮男装承袭爵位“广陵王”,从父辈手中接下锦衣楼,受封“锦衣校尉”,官居庙堂之上。

 从广陵行船,沿水直至洛阳,我对着妆镜浓了眉眼,抹了花钿,淡了唇妆,将及腰长发挽起,规整拢于冠中。侍女替我穿戴好男子服饰,忽略掉束胸带来喘不上气的压迫感,我饮尽家乡郎中开的药茶,这样能使声音略显低沉。

 许是陛下特意的恩典和对广陵一脉的示好,王府离皇宫很近,邻里也皆为权贵。马车前行的路上,我翻着手中名册,默念着可用之人的名讳。

 广陵王之位,其虚名大于实权。我在洛阳真正的立命之本,乃是“锦衣校尉”一职,这座浸透了我族先辈心血的锦衣楼,是陛下耳目,朝廷鹰犬。

 这也是陛下宁可向天下撒这样一个弥天大谎,也要予我王爵,诏我入京的原因。

 锦衣楼多为父亲亲卫,四部堂主皆为忠义之士,此次接手并不算困难。

 而唯一缺少的,是真正意义上只属于我的心腹,他要与我共享秘密,成为这乱世浊流中相携共进的友人,也要做隐匿于黑暗之中的刀,掩去我手心污血。

 我会予他荣华富贵,若他能不被金银所惑,我也不介意替他求来一个高官厚禄。

 我需要这样一个人,却不知何处去寻。

  

 “楼主,到王府了。”

 阿蝉轻声唤到,我随口应答。出了这辆马车,就是真正以男儿身处世的广陵王了,我掀帘而出,摇着白玉制的小巧折扇,忆着旧时师尊温润儒雅的笑,迈步走向王府。

 “王爷来了。”王府的管事是广陵旧宅的老人,早就提前上京,安顿好了这边事物。他紧走几步向我俯身行礼,俯首瞬间轻声告知。

 “门侧的紫衣公子已经来有一会儿了,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王府。”

 听着管事的话,我与阿蝉皆是眉头一蹙,我不愿初来乍到便惹得祸事上身,且自问行事言语皆谨慎万分,没有麻烦找上门来的道理。

 阿蝉的手抚过腰侧的剑柄,在我眼神的示意下走向那位公子。

 “此为广陵王府,公子可是有事相求?”

 “哦?”

 那人偏头,目光却好似越过阿蝉直视着我。

 半晌后,他弯目而笑,也不知这笑里带了几分真心。

 “是在下逾矩了。今日路过,偶见这间宅子精巧雅致,喜欢得紧,忍不住驻足片刻,想是叨唠主人家了。唉,也不知我猴年马月才能在这洛阳城里置上一间屋子。”

 我淡笑着看着他,他大概与我年纪相仿,身量高我半头有余,虽是布衣,衣着却能称上合身干净。长得倒是俊俏,瞳色虽是冷的,却莫名叫人乐意亲近。他未带冠,长发以一根与衣装颜色相近的布带束起,额上带着抹额,稍显凌乱的刘海覆于其上。

 “听公子所言,并非洛阳人士?”

 “并非并非,我是岐山人士,被家里亲戚骗来洛阳,说是要带着我飞黄腾达,可别提了,那见了鬼的亲戚也不知跑到哪个犄角旮旯里,现在我是一文钱掰两半花,食不果腹居无定所。”

 “公子名甚?”

 “傅融。”

 我默念着这个名字,洛阳并无傅姓名家,这个名字也未曾出现在父亲手札里。

 但无名无姓之人更不可能出现在根基未稳的王府之前。

 我向身后打了个手势,暗中该是有人应声而动,替我这个新上任的楼主察明一个人。

 “傅公子若是不嫌弃,可愿意进府一叙?”

 “哦?”

 傅融倒真是不客气,越过阿蝉直接迎向我,吓得阿蝉手中的剑出鞘了半寸。

 “小王爷盛情难却,怎可拒绝?莫说进府一叙,若您乐意管吃管住,傅融可以为您做更多的事。”

 “比如——”

 他抬目看向与皇宫相反的方向,锦衣楼隐于一众酒肆乐馆中。

 我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阿蝉与管事立于我身前,怒目而视。

 “公子还是先随我进去吃顿饱饭吧,若无才学武艺,没人能留在我的王府。”

 “若我文武兼备呢?”

 “那我倒真可以为公子寻个去处,至少您食能果腹,夜有所归 。”

 “好啊,”傅融向前紧走几步,笑着越过我,衣袂扬起的风抚过我的脸颊,留下一句只有二人能听见的耳语。

 “姑娘大恩,傅融记下了。”